【Alfie络寒】泡泡纸
一个多月前的现在放出来。
Ash生日快乐。
写写她儿子和我女儿的故事。
这是她家世界观，退休神明，挺好玩儿的！
Alfie的头上有一对角，这人尽皆知。
至少在退休神明里面，长角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就像在这地方住着的神明有名气不小的也一样有小朋友随手涂抹几笔造出来的一样。角的存在对大家来说简直是司空见惯。也许某个午后甚至能在太阳不错的地方看见几个无聊的家伙坐在一起比角的数量和长度。
但是少有人知道他的角来自于一个诅咒，就像少有人知道他曾拥有一个国家。他的故事将他塑造为一个昏庸无度的庇护人，一个违抗主神意志的反叛者，一个被诅咒被罚进地狱的疯子。神明的悲哀大概也就如此：他们永远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信徒祈求他们的恩泽，但他们的一生却早已被人写成，再也没有更改的可能。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的一对角。乳白色，光滑的像是某种玉石，在光线好的地方仔细看还有木制品一样的细纹。它们很长，弯弯绕绕的盘在他脑袋两侧，使他一度怀疑自己其实被变成了盘羊一类的东西。但角比起长蹄子的生物看起来要更像恶魔。在他漫长的生命里他不知一次质疑自己的物种，以及那个创造他的边缘宗教是不是全员大脑进水。上帝啊！（这是他跟顾络寒学会的口头语，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用什么代替上帝比较合适。）所以究竟为什么诅咒的附加品会是一对角？为了让他看上去比较有威慑力（或者比较邪恶）的装饰品吗。
说句实话这么危险的装饰品也不多见。角极其坚硬，尖端锋利的像刀刃，光线流过的时候甚至泛着森然的寒意。有些早晨或者凌晨他迷迷糊糊的起床，转头拿手机或者出房间门时砰的一声撞在墙上，角就卡在里面了。拔出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修补墙壁上的洞也一样。他也不是没尝试过把角磨短磨平。其实并不像很多文学作品里写的那样是多痛苦的一件事。没什么太大感觉，只是一种像电流通过全身一样的奇异酥麻感。但是角还会重新长出来，速度快的让他无法想象。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但是角确实是个大麻烦。
“可你的角很漂亮啊。”顾络寒这么说着，手指摩挲着他右侧的那只角。她穿着一件蓝色的晨衣，头发软软的搭在肩上，声音也一样软软的。“我挺喜欢的，不是麻烦。”
Alfie放下手里的笔，把稿纸随便拨到一边去。然后靠在椅子上用余光看她。他并不在意这个女孩的触碰，不过要是其他人大概早就被他冷着脸赶出门外了。顾络寒算是第一个这样走进他生活的人。大概一年多之前她像一只粉红色的鸟一样飞进来。那时候女孩的眼睛里还蒙着一层灰翳。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的笑容渐渐多起来，白色小药片的影子逐渐从生活里淡出去。Alfie觉得自己好像看得到她周身像星辰一样的柔光。有时候他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不是因为活得太久太无聊跑去做作家，还是出了名的只用纸笔写稿的电脑盲，他是不是就抓不到这颗被灰色烟尘笼罩的粉星星了。
“Edith。”他挑起一根对方的头发。过了这么久他依旧习惯用英文名称呼她。“我没想过你会喜欢。”
确实她好像没什么理由对他的角有一星半点的好感。房间里无缘无故出现的洞，墙壁和书柜上的划痕，甚至为了女孩不受伤他都不敢低头吻她。顾络寒好像一直都在修补这间千疮百孔的公寓，而罪魁祸首就是他的角。本来这样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是和刷墙这些事搭不上边的，但是穿着工装裤和白色长袖、拎着油漆桶的络寒让Alfie开了开眼界。“这样我们就可以避免很多开支啦！”她整理着护目镜笑道。
然后顾络寒走过来吻了他，身上还带着股油漆味儿。不过被她身上那种甜甜的气息软化了不少。那个吻，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软软的落在他颊侧。女孩儿有很漂亮的脖颈，雪白纤长。她避开他角的尖头，伸长脖子凑过来的样子像只天鹅。他看着洁白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想象着那里生命的搏动。然后有些僵硬的侧过头去，让角离她更远一些。就这样……如果甩过头去、用点力，她的脖颈就会被划开，鲜红色的花会开出来。他好像是第一次意识到她生命脆弱的像朵沾着露水的花儿。顾络寒仰头看他，他甚至想象得到那双眼睛被戳穿的样子。
“我确实喜欢。”顾络寒打断他的思路，回忆里那个女孩儿破碎了又好端端的在他面前被拼凑完整。“你在害怕什么，Alfie。你究竟害怕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里燃烧着某种奇异又执着的光。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攥紧，像是要把体温血肉互相融合。“我怕你被刺伤。”话音在这里诡异的停顿了，几千几百年前只存在故事里的那些脸又浮现在他眼前。“像我曾经伤害那些人一样。你要知道，人类与人类并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你爱我，而不是其他人。”
“爱不代表任何东西。爱不代表我一定不会伤害你。”Alfie握住那颗项坠。如果没有这个东西，他大概早就发疯杀了顾络寒几百次了。
“爱代表一切。”
顾络寒声音还是软软的，但语气没有一点迟疑，笃定又强硬，像落在地上的金属块。中国有一个成语叫什么——对了，掷地有声。Alfie想着，这不仅是掷地，明明是砸在他心尖上，还骨碌碌的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下来。这样一来他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爱代表一切。”顾络寒又轻轻重复了一遍。
爱情是什么。爱情可以是灵魂的花冠，是枷锁，是蜜酒，是双刃的剑；是船，是诗，是蓝色的风信子。爱是世界的文字，是星辰的语言。爱是苦的月亮，辛辣的太阳，纯洁美好的四月时光。夜晚摇曳的烛火和寡淡无味的水。而他们的爱像是一层泡泡纸，就是快递箱里那种充满气的、会嘎吱嘎吱响的塑料纸。爱就是一层保护罩，把他们包在一起，任何磕碰损伤都不需要担心。这层隐形的膜融在顾络寒的目光里、也一样裹在Alfie的角的尖端上。因为无论如何他们相爱，并且将一直如此。在爱情面前，一切利刃和伤害都不足为惧。
于是Alfie抬起头，迎着清晨的白色阳光给了爱人一个吻。
-拾宇 于2020.4.7.
-4.5生日快乐。